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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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都需要直面,可能也是种执念吧,有些事情需要慢慢来的。

5月 24, 2020 阅读 2523 字数 6633 评论 0 喜欢 0
遗书 by  短痛

一 

遗书:自杀计划的实施与免责声明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死了,而且肯定死得踏踏实实绝无生还的可能,所以如果医生正在抢救我,请让他们停手,别白费功夫了。要知道这次自杀行动的谋划简直贯穿了我的一生。我有资格这么说,因为我已经死了,一切都到此为止了,这就是我的一生。如果你们非要走个哭天抢地悲痛欲绝的过场我也没什么意见。很抱歉,还是让你们看到了我如此冷淡的一面。

虽然不确定你们二人之间是谁在先读到这封遗书的,但你们都不是第一个读到它的人。在你们之前的还有徐力。出于一些情况的考虑,他必须先过目。我知道你们向来对这个言听计从的未来女婿相当满意,但这一次你们要失望了,他也做好了被你们憎恨一生的准备。这就是我坚持要留下这封遗书的原因。不过在我看来应该是正合你们心意才对。是你们告诉我,找老公就要找听话的。不仅要婚前听话,婚后更要听话。很明显徐力做得到。就连我决定自杀,他也听我的。真乖,乖得就像以前的我那么听你们的话一样。

首先,这个自杀计划的制定从我被逼着写日记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妈,你别误会,我在这里并不是要控诉你偷看我日记的滑稽荒谬行径,我早就过了为那一点暴力式的关心而怒火中烧的年纪。毕竟你在那些年里看到的日记不过都是我为你单独定制撰写的。你当会计那么多年不会不懂明账与暗账的重要性吧。

人就像是上帝抛下来的一颗骰子,从落地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拥有不为人知的那一面。而我的那一面会在另一本日记里吗?当然不,我根本就无力在日记里去记述那些年的痛苦与不堪。

12岁那年,我第一次翻上6楼的阳台的窗沿,准备一跃而下,却犹犹豫豫,从猛下决心到偷偷啜泣的过程里,一不小心失手打翻了窗边的仙人掌。是你的一句话救了我“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立刻从窗台上下来,生怕被你发现我的古怪行径,半分钟后,你还是为我起身,放弃了睡个回笼觉的机会,走到我跟前,看着碎裂的花盆与四散的泥土,你一句责备的话也没说。鄙夷地瞟了我一眼,丢下一句“给我收拾干净”就回屋了。

从那天起我就明白无论做什么,都不该打扰到别人,哪怕是自杀。跳楼是行不通了,得另想办法。自此我开始以游戏的心态,详细制定我的自杀计划。小心地暗中观察你们的喜恶。爸爸吃饭的时候喜欢看新闻——“花季少女割腕自杀未遂,父母悔不当初”每逢这类新闻播出你总会用筷子指着电视机就骂“这就是心理有毛病!供你吃供你喝还闹个自杀,还死在家里,这以后还让不让人住了,凶宅啊,卖都卖不掉,这种孩子就是自私惯了,还悔不当初呢!这种年纪敢闹自杀的孩子怎么也活不长!死了就当没生过,没良心的东西。”爸爸皱眉,干咳,用手指关节敲敲桌子你就住嘴了。但过不了多久你又开始了“割腕死不了的,就是吓吓大人,现在的孩子真是恶心,还敢拿命跟父母谈条件了!”

我偷偷在心里记下了,割腕也行不通,一方面按照你的要求,不能死在家里,这样会影响到房屋之后的租售,另一方面是割腕的手法和力度难以掌控,又无法事先练习。死不透,被救回来更让家人糟心。通过查阅图书馆的书籍,收集报纸上的社会新闻,电视剧集里的情节,我了解到不少关于自杀的方法。跳河,身体浮肿,死相难看,你肯定觉得丢人。煤气中毒倒是不错,但我爸一到家门口就爱点根烟,容易引起爆炸,到时候连累你们和邻居就更不好了。安眠药似乎是最安全的办法,可据说服用过量会引起呕吐,痛苦的程度可见一斑。而且死亡的时间被大大地拉长,时间多延长一秒,就多一秒被救生还的可能。这样愚蠢的行为,我是坚决不会去做的。

烧炭可行,但不能在家里,要确保自杀行动在进行时不被人打扰也不打扰到别人,因此计划变得明朗了,我要离开家。不能在关键时刻被发现被抢救,以免落人话柄,说三道四,最后没死成,还背一个以生命撒娇谈条件的骂名。要有一个地方,还要一个帮手。我要组建一支两人的队伍,找到我们自己的根据地,也许这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家”吧。

计划一,我要恋爱!我给自己物色了一个男生。是个坏小子,长头发,不肯剪。学校要求的一切他都嗤之以鼻。他的生活似乎是围绕着班纪校规的反向操作展开的。相比之下,我的生活简直就是一盘散沙,任由他人指指点点,写写画画,再抹平重来。我认定他会改变我的生活,会救我离开噩梦。事实上,他确实救过我。在一个被加课的周六的早上。

十五六岁的孩子们已经深谙谣言与八卦的乐趣,动不动就能炮制出一系列绯闻事件,谁喜欢谁,谁和谁好过,谁是花心男,谁是浪荡女。我以为无论如何一个像我这样闷不啃声的人绝不可能成为这种闹剧的主角,可他们还是选中了我。后来我才明白,在他们的选项里,首当其冲的就是谁最好欺负。

“你喜欢隔壁班的方池吗?就那个国旗手,每周一都在台上升国旗的那个!”佳佳说。尽管她是我在班上唯一一个说得上话的朋友,但我也不想理会,关于自杀的计划与实施就已经够我疲惫不堪的了。“不说就是默认咯,他也喜欢你。”我看了她一眼“听隔壁班的马飞说,他们要在今天放学后给你们办一个婚礼,马飞是他发小,从小就是邻居。”我看了看表,还有一会儿就要上课了,起身去上厕所。刚走出去就听见她小声嘟囔了一句“这下可有好戏看了”。我怎么也想不到这话是从我在这个班上最要好的同学嘴里说出来的。

三堂课结束,还没到11点,因为是周末,讲完该讲的内容老师通常就先走了,留下学生自习,到点班长宣布放学。铃声一响,同学们作鸟兽散,班上只留下了十来个动作稍慢的同学还在收拾东西。突然隔壁班的一伙人冲了进来,架着我的双臂就把我拖出去了。我怎么都挣脱不开,一出门口,就看见楼道的另一头的方池也被一伙人架着往我的方向移动过来。

我越想挣脱手臂就被抓得越紧,像是被一群狼狗咬住了胳膊越想甩开就越被咬得死死的。此时方池的脸已经贴到了我的鼻尖,我往后仰,双脚蹬地踹在了方池的身上,他和他身后的一伙人大概也是没料到我的举动,退后了几步,方池顺利逃脱,躲回了班级,而我还在一群狼狗的口中动弹不得,我已经隐隐地感觉到佳佳所说的婚礼是什么了,尽管我还是不愿意相信。方池再次被捉住,被固定在靠走廊一侧的窗口,脸死死地贴在玻璃上,面容变形,丑态毕露。

我也被推了上去。刹那窗户被移开,方池的脸贴到了我的脸上,他的脸滚烫通红,我甚至感觉到他有些得意。我告诉自己不许哭,哭了,身后的人会更得意。“松开一点,再推上去”马飞在中间指挥道。瞬间,我和方池拉开了距离,又再一次推了上去。这一次,他的牙齿撞破了我的干裂的嘴唇。突然有个男生喊了一句“老师来了!”后方松了劲,紧接着是打斗的声响,我立马逃开,不敢回头。直到跑出了校门才感觉到,那个人可能就是班上的那个坏小子。

一回到家,你比我先发现端倪。头发乱了,唇上有血。你问:“书包呢?”

我很想告诉你在学校里发生的一切,却开不了口。

你关心地问:“怎么了?”我忍住泪,摇了摇头。

你继续开导我:“凡事都要靠自己,我们也不是什么有权有势的家庭,是不是在学校跟同学闹矛盾了?”

没忍住,眼泪掉了出来,我死命哽住喉咙不肯发出一点声音。你没有逼迫我说出缘由,而是耐心地跟我解释人间的道理:“你呢,就先别委屈了,苍蝇啊,不叮无缝的蛋,为什么同学们欺负你不欺负别人呢?好好想想,我下午要去单位加班,要不要顺路带你去学校把书包拿回来?”我不说话。你说:“对嘛,自己去拿,凡事都要靠自己,记住要跟同学打成一片才行,不然肯定被排挤!”

我反问:“要是不行呢?”那瞬间我想起了佳佳。你说:“一次不行就第二次,总能成功的。”“我做不来,就是热脸贴冷屁股呗。”“你妈我这么多年还不都是在贴你爸的冷屁股吗?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你跟你爸一个德性!你以为我容易吗?你那点委屈算得了什么!”

你永远都能把话题扯到你对生活的抱怨上去,好像只有你的痛苦才值得一提。不,你应该是为了告诉我,在你的痛苦面前,我的痛苦不值一提。在大人的痛苦面前,孩子的痛苦不值一提。

那一刻我真想死。

一次不行就第二次,第二次果然来了。不过不是我努力和同学们打成一片,而是再一次被马飞等人困住。几年后除了一些分数过低的同学之外,其余的都进入了高中部。班级打乱重组,我和方池分到了一个班。而马飞似乎理所当然地成了学校周围的小混混。我喜欢的那个坏小子分到了年级排名最末的班级。从始至终,我们一句话也没说过。

同学传话说,佳佳的电动车坏了,在学校后巷等我载她回家。我过去后才发现是方池。我转身就要走,被马飞一伙人围住。马飞挑着眉看着我对着方池喊:“条件给你创造了,你倒是表白呀!”方池支支吾吾的样子叫我直犯恶心。“呦,你再不宣誓,我们可就直接闹洞房咯!”我面对着方池说“没什么事情,我就回家了。”马飞突然在我背后推了一把,那一下子,似乎把几年前的那个周六发生的事全倒在了我的嘴里,一阵反胃。方池缓缓向前,离我越来越近,我瞪他,他又退回去。一只手从后面扯住我的书包往后拉,我倒地,书包被扯下丢到一边,我拼命想要站起来,也于事无补。紧接着就是我的外套,还有上衣。衣服在空中来回传递,我像一只饥寒交迫却被来回戏弄的流浪狗,而方池呢,尴尬地说着替我解围的话,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此时我才意识到,马飞根本不是在帮他,只是自己想作恶,此时的方池懦弱地和我一样。

不知煎熬了多久,我终于放弃了衣服,直接从他们的嬉笑声中冲了出去,上半身只有一件深蓝色的吊带背心。不知道该去哪里,这样回家又该怎么交代,我躲进路边的公共厕所里迟迟不敢出来。可又能躲多久呢?就算什么都没发生,回去晚了迎接我的照样是一通冷嘲热讽。有时我多想,你能痛痛快快地骂我一回,起码也给我一次申辩的机会。走出公厕,双手搂着双臂,低着头往回家的方向走。我能感觉到周围的人在观察我,于是我不能停下。虽然已经是深秋,可一股燥热从我的脖子一直烫到耳根。眼前像是蒙了一层纱,整个人都是懵的。

回到家,门开着。

“你可真行啊!书包都让同学给你送回来!你看看,都几点了!”你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落在我的身上“衣服呢!你怎么穿成这样,你有没有把自己当成女生啊!”我伸手去翻书包,衣服果然在里面。

“他们脱我衣服!”我已经哭不出来了。

“她们闹着玩儿的,小女生嘛,还不就是相互瞎捉弄。”你说完就去厨房热饭了。

我没敢说,你说的她们和我说的他们是不一样的。

我说“我不想去学校了。”

你说“那怎么行,马上就要大考了!”

我说“只有考试最重要吗?”

你说“当然,难不成还是你的面子最重要吗?”

当时我多想把这话反丢给你。“我知道,你被同学捉弄了,觉得面子挂不住,其实你回来前我就知道了,佳佳把书包给你送回来的时候我看她表情就不对。我女儿肯定不是那种会麻烦别人的人。你也别太敏感了,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你一边说,一边对着镜子把第二天上班要穿的衣服拿在胸前比了比。

“那你也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眼光,大大方方地告诉别人,你女儿不想考大学了不就行了!”

“你怎么不知羞耻呢!考个好学校有多重要你知道吗?”

“怎么,考不上大学还没资格活了吗?”

“没有!”

好吧,反正当你读这封信的时候我肯定已经死了,所以我才不怕把这些纠缠我多年的秘密暴露给你,我不知羞耻吗?我比任何人都知道,羞耻感我再熟悉不过了,日复一日就像是我的角质层一样,被我撕掉又长出新的,包裹着,提醒着我发生过的一切。那些年的夜里,一闭上眼,羞耻感就在我的脑中回荡,反刍。这过程就像是耳朵里充斥着指甲刮在玻璃上的声音。一遍遍回放,直到我动了自杀的念头,幻想死亡的快乐与轻松。

如你所愿,我考上了大学。如我所愿,离家很远。我遇上了徐力,我们相爱了。我总算有了一个帮手。计划总算有了进展。

徐力说,喜欢我的坦诚。这是当然的,我必须坦诚,从交往之初,我就把我的计划全盘托出。他一笑带过,之后我就日复一日地描述我的计划,直到他相信我是认真的。他不遗余力地开导我,安慰我。这让我很苦恼,我不需要开解,我只是想要在死得干净利落,没有打扰,没有连累他人的基础上尽可能地减少死亡的痛苦。

 一开始徐力像你一样说了很多不痛不痒的话。例如“别想太多,不要太敏感,否则人会混乱的一切都会过去的”诸如此类。我多希望大声地告诉世人,以后这样的话千万不要再说了,如果可以不想,谁愿意去想呢?脑子自己就会转,根本不听使唤,每天最想做的就是睡觉,最害怕的也是睡觉,一趟下来,痛苦的记忆与对明天的恐惧无止境地袭来。“一切都会过去的”更不算是什么安慰了,那么多人爱这么说,只是因为说得容易而已。真的会过去吗?有些人,就是过不去呢?一切都会过去,又有什么好的呢?快乐也会过去,难过也会过去,错误一旦过去就无法修改,成为永远无法抹掉的痛苦记忆。

我告诉徐力,死亡并不是一个极端选择,老死,病死,意外死都是死。每天都有人在死去,每个人每天都活在渐渐死去的过程里。死亡是普遍的,是日常的,是种必然的结果。人总以为自己有很多选择,爱好,朋友,恋人,工作,信仰,未来。但要知道,这一切都基于我们不能选择的部分。我们不能选择过去,选择记忆,选择遭遇,选择童年,选择出身。如果我想选择死亡,那么我希望这是我的权利,而不是被人诟病,成为众矢之的。

人老死,是肉体告诉你,该死了,已经撑不下去了。

人自杀,是心理告诉你,该死了,已经撑不下去了。

我必须承认,用这样的方式给徐力洗脑是我的不对。但我别无选择了。刚跟徐力交往的时候,你还对我说:“别成天情情爱爱的,要谈就要奔着结婚去,爱是会消失的。”我说:“可是,人也会啊。”

毕业后,我们就住在了一起。走了这么多年,才从计划一走到计划二,对我来说实在是太慢了。而今天我终于可以实施我的计划了。我让徐力买了炭火,从网上买了安眠药,一瓶伏特加,一把水果刀。我会先喝一杯,然后服用适量的安眠药,确保能睡上一夜,不会出现反胃呕吐的反应,以免计划失败,剩下的交给徐力。他会在我睡去之后割开我的手腕,点上炭火然后离开房间,关上窗户,锁紧房门,最后等上一夜,确保在此期间没有任何人打扰到我的计划。也必须确保,也要确保不会发生火灾,影响到周围的邻居。

整个计划都是我的指使,与徐力无半点关系。我必须声明,这封信是在我意识清醒状态下写的,这个计划是我个人的计划,我是自杀,绝不是谋杀。

计划失败 

徐力背叛了我,除了酒是真的以外,一切都是假的。安眠药是维生素,他没有烧炭,也没有帮我割腕。整个计划像是一场滑稽戏。不仅仅是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全都白费了。下半辈子还要遭人耻笑到老。

最终那份遗书成了亲戚朋友口中的笑谈,还让小外甥偷了去,学着小品演员的口音念了出来,拍成了视频,挂在了网上。“别生气,你也不可能跟个孩子计较,好玩嘛,开个玩笑,这种事情怎么能当真呢!我们都知道,你不过就是写封信气气你妈,发泄发泄,年轻人,精神压力大。都是一家人,没人会怪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我这帮亲戚嘴里什么事情都可以以一句“别生气,开个玩笑嘛,别当真。都是一家人”来化解。

计划失败以后,我对徐力失望到了极点,就像这次自杀让我妈对我失望到了极点一样,她一句话也没跟我说过。反倒是平日里很少说话的我爸好几次想要跟我聊聊,却每次都是欲言又止。

事已至此我该怎么办呢?徐力看来是不会再帮我了,计划失败了,我成了众人眼中的笑柄。一切都完了。

此时我突然想起了我妈从小就对我说的那三个道理。

1.凡事都得靠自己。

2.一次不行,就第二次。

3.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眼光。

果然,我妈说的对,凡事还得靠自己,一次不行,就第二次。管别人怎么看呢!这一次行动,我想……

心理治疗室。

“好点了吗?”一个带着无框眼镜的男人问。

“我不知道。”她放下笔。

“把痛苦的经历和最想做的事情都写下来,我们会根据你提供的内容帮你还原场景,进行虚拟情景治疗,到时候你可以带上视觉体验器,就是你座位右手边上的那个眼镜,还有一件传感衣。简言之,就是你可以身临其境,重回发生过的场景,和幻想过的场景,当然,在这之前,我们会根据你的心理评估报告来判定你是否有足够的抗压能力进行这项治疗。”

“也就是说,我可能还无法进行这项治疗?”

“是的,很多人不适合直面自己的过去。”

“不直面能好吗?”

“凡事都需要直面,可能也是种执念吧,有些事情需要慢慢来的。”

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你在哪儿?晚上回来吃饭吗?”——发件人:爸爸。

“你妈忙了一天,一桌子菜就等你回来,徐力也来了。”——发件人:爸爸。

“那天,你妈看到遗书的那一刻就昏了过去。”——发件人:爸爸。

“前几天你妈跟亲戚都翻脸了,关于你,她不准任何人再多说一句,包括她自己。她状态很不好,你回来吧。”——发件人: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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